霓虹灯下的空口袋
北京,这座巨大的、吞噬着梦想也铸造着梦想的熔炉,总是在不经意间上演着比戏剧更离奇的真实故事。林薇,就是这出戏里一个看似光鲜的角色。
北京,这座巨大的、吞噬着梦想也铸造着梦想的熔炉,总是在不经意间上演着比戏剧更离奇的真实故事。林薇,就是这出戏里一个看似光鲜的角色。
老马觉得自个儿有点跟不上趟儿了。退休在家,沏壶酽茶,翻翻报纸,遛遛弯儿,这日子本来挺得劲儿。可架不住家里有个宝贝孙女,叫小花儿,今年刚上小学。这小花儿,人不大,心眼儿可活泛,成天嘴里叨咕着一个什么“拉布布”,洋名儿,老马听着都绕舌头。
晌午头儿的太阳,毒,晒得柏油路直冒烟儿。老王,王德兴,提溜着他那掉了漆的搪瓷缸子,晃晃悠悠地往家走。刚在胡同口的“老张记”喝了碗豆汁儿,配俩焦圈儿。这豆汁儿啊,就好比人生,闻着臭,喝习惯了,一天不喝就浑身不得劲儿。他咂摸咂摸嘴,那股子酸中带甜、甜中带馊的味道还在舌根儿打转。舒服!
清晨四点半,天还没亮透,灰蒙蒙的像灶膛里刚熄了火的余烬。老张揉着惺忪的睡眼,趿拉着布鞋,端着他那掉了瓷的搪瓷缸子,到院儿里接自来水。水龙头“吭哧”了两声,才不情不愿地吐出细细的水流,冰凉刺骨。
北京的春天,风还是那么回事儿,不大不小,可就爱扬土,迷眼睛。老刘头缩着脖子,蹬着他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二八自行车,往新开的那家“盒什么马”超市去。老伴儿昨儿个念叨,说邻居张大妈在那儿买着一种“进口的、特别暄软”的面包,让他也去开开眼,顺道捎两片尝尝鲜。
王二炚(光),人称小王,其实早不小了。奔五张的人,头发先自个儿着急,白了一半。可在这衙门里,论资排辈,他还得算“小王”。谁让他进来得晚呢?托了七大姑八大姨,烧了不知多少香火钱,好不容易才在这不咸不淡的档案科弄了个事业编。铁饭碗!想到这仨字,王二炚夜里睡觉都能乐出声儿来。老婆孩子热炕头,外加每月按时到账的工资和那点儿不高不低的福利,这就是他王二炚后半辈子的念想,是他能在胡同里挺直腰杆儿的本钱。
老张头最近有点迷糊。不是说脑子不够使了,是他觉着,这日子过得,好像哪儿不对劲,又说不上来。就像这北京开春儿的风,明明还是那个熟悉的胡同口,刮过来的味儿却掺了些别的,有点呛,还有点……虚。
午后的陽光,斜斜地打在“老裕泰”茶館的油膩桌面上,灰塵在光柱裡懶洋洋地打著旋兒。茶館裡照舊是那幾位老主顧,提籠架鳥的張二爺,嗓門洪亮、專愛聊國家大事的“趙大嘴”,還有悶頭喝茶、偶爾插一句驚人之語的錢先生。茶館老闆老王,腆著微凸的肚子,端著長嘴大銅壺,慢悠悠地給各位續水。
“聽說了嗎?南邊,不對,是西南邊,緬甸那塊兒,地龍翻身了!”趙大嘴呷了口滾燙的茉莉花茶,聲音壓低了些,卻依舊蓋過了鳥籠裡畫眉的叫聲,“嘖嘖,聽廣播裡說,動靜不小,房子塌了不少,人……唉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