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子，疯了

老李头觉得自己快疯了。

不是那种精神病院意义上的疯，是时代的洪流裹挟着他，让他头晕目眩，找不着北。

他盯着手机屏幕，眼睛瞪得像铜铃。金价，又是金价！那个数字，像一条红了眼的毒蛇，蹿得老高，刺得他心口疼。

“580…585…590…还在涨！”他喃喃自语，声音干涩，像是吞了一把沙子。

老李头是这个城市里最普通不过的退休工人，一辈子勤勤恳恳，在机械厂里拧了四十年的螺丝。退休金不高，但胜在稳定，够他吃喝，偶尔还能给孙子买个玩具。

他这辈子没啥大的追求，就图个安稳。可这年头，安稳，比金子还稀缺。

金价的疯涨，是从去年开始的。一开始，老李头还只是看看新闻，当个饭后谈资。可后来，这金价就像坐上了火箭，蹭蹭蹭地往上窜，拦都拦不住。

“你说这金子，咋就跟疯了似的？”老伴儿一边择菜，一边问他。

老李头也不知道。他只知道，周围的人都在谈论金子，都在买金子。

隔壁的王大妈，把养老的钱都拿出来买了金条，说是“乱世藏金”，比啥都保险；楼下的小张，刚结婚，把彩礼钱也换成了金豆豆，说是“保值增值”，比存银行强。

就连平时最抠门的赵老太，也咬咬牙，买了个金戒指，说是“传家宝”，以后留给孙女。

老李头心里开始发慌。他觉得自己好像被时代抛弃了，成了一个落伍的老古董。

他开始失眠。晚上躺在床上，翻来覆去，脑子里全是金价的曲线图。那根红线，像一条鞭子，抽打着他的神经。

“要不，咱也买点？”有一天，他试探着问老伴儿。

老伴儿瞪了他一眼：“买啥买？咱家那点钱，还不够塞牙缝的！再说了，金价涨这么高，现在买不是当冤大头吗？”

老李头不说话了。他知道老伴儿说得对，可心里还是不踏实。

他开始频繁地去金店。看着那些金灿灿的首饰，他心里五味杂陈。他摸摸口袋里那几张皱巴巴的钞票，觉得自己像个乞丐，站在了富丽堂皇的宫殿门口。

有一天，他在金店里遇到了一个熟人，是厂里的老同事。老同事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钞票，正准备买金条。

“老李，你也来买金子啊？”老同事笑着问他。

老李头尴尬地笑了笑：“我…我就是随便看看。”

老同事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看啥看啊，赶紧买吧！再不买就来不及了！”

老李头的心，彻底乱了。

他回到家，跟老伴儿大吵了一架。他坚持要买金子，老伴儿死活不同意。

“你疯了吗？那是咱俩的养老钱！”老伴儿气得直哭。

“我没疯！我是怕以后连饭都吃不上！”老李头吼道。

那是他们结婚以来，吵得最凶的一次。

最后，老李头还是没能说服老伴儿。他一个人跑到银行，取出了所有的积蓄，买了一块小小的金条。

金条拿在手里，沉甸甸的。老李头的心，却更沉了。

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，到底是对是错。他只知道，这个世界，越来越让他看不懂了。

金价还在涨，像一个无底洞，吞噬着人们的理智和希望。

老李头站在阳台上，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，心里一片茫然。他突然想起年轻时，师傅教他的一句话：“人啊，别跟时代较劲。”

可现在，他又能怎么办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