消失的包裹与猫的叹息
我是在一个阴郁的下午知道包裹丢了的。电话那头的声音机械而冷漠,像一台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,重复着“抱歉”、“无法追踪”、“建议报警”之类的字眼。我挂了电话,走到窗边,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。三月的东京,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潮湿和腐烂的气息。
包裹里是一本旧书,一本关于存在主义哲学的旧书。我从一个二手书店的网站上订购的,书名已经记不清了,只记得封面上有一只黑猫,黑猫的眼睛里似乎藏着整个宇宙的秘密。我本来打算在这个无所事事的下午,泡一杯咖啡,靠在沙发上,读一读这本书,打发一下午的时光。
我养了一只猫,一只黑白相间的猫,名字叫“罐头”。“罐头”是我从街角捡回来的,它来的时候瘦骨嶙峋,毛发脏乱,只有一双眼睛还算明亮。我喂它猫粮,给它洗澡,它就在我的公寓里住了下来。
“罐头”不喜欢被抚摸,也不喜欢发出声音。它大部分时间都静静地趴在窗台上,看着外面的世界。我有时候会想,它是不是也在思考一些关于存在的问题,比如生命的意义,比如孤独的本质。
包裹的丢失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空虚。我并不是特别在意那本书,我甚至已经不记得书的具体内容了。但是,包裹的丢失,像是在我平静的生活中撕开了一道裂缝,让我看到了某种深不见底的黑暗。
我开始频繁地去附近的快递点询问,每次都得到同样的答复:没有消息,无法追踪。快递员们穿着统一的制服,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,但他们的眼神里却透露出一种疲惫和麻木。
我开始在夜晚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游荡。东京的夜晚,霓虹灯闪烁,人群熙攘,但每个人都像是被困在一个个透明的盒子里,彼此之间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。
我走进一家酒吧,点了一杯威士忌。酒吧里放着爵士乐,昏暗的灯光下,人们低声交谈着,空气中弥漫着烟草和酒精的味道。我独自坐在吧台前,看着酒保擦拭着酒杯。酒保的动作缓慢而优雅,像是在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。
“先生,您看起来有些心事。”酒保突然开口说道。
我愣了一下,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。“没什么,只是丢了一个包裹。”
“包裹?”酒保挑了挑眉毛,“重要的东西?”
“也许吧,”我说,“一本旧书。”
酒保点了点头,没有再说什么。他继续擦拭着酒杯,动作依然缓慢而优雅。
我喝完威士忌,走出了酒吧。夜晚的街道依然喧嚣,但我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。我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,他们每个人都像是带着一个看不见的包裹,包裹里装着他们的秘密、他们的希望、他们的绝望。
我回到公寓,“罐头”依然趴在窗台上,看着外面的世界。我走到它身边,轻轻地摸了摸它的头,它没有躲开,只是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叹息,像是对这个世界,也对我的叹息。
我躺在床上,看着天花板。我想,那个丢失的包裹,也许永远也找不回来了。就像我们生命中很多东西一样,一旦失去,就再也无法找回。我们只能带着这种失落和空虚,继续在这个世界上漫无目的地游荡,寻找着某种虚无缥缈的意义。
第二天早上,我醒来的时候,“罐头”已经不在窗台上了。我找遍了整个公寓,也没有找到它。它就像那个丢失的包裹一样,消失在了这个城市的迷宫中。我站在窗前,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,突然觉得,自己也像是一个丢失的包裹,不知道从哪里来,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