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雪的消融

阿Q最近觉得有些燥热，大约是天气转暖，又到了喝冰水的时节。他照例踱进那家“蜜雪冰城”，门口的雪王依旧笑嘻嘻的，只是那笑容，在阿Q眼里，似乎多了几分诡异。

“来一杯柠檬水。”阿Q说，声音有些沙哑。

店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，头也不抬，机械地操作着。阿Q看着他，心里想，这后生，怕是也没喝过几口干净的水罢。

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，阿Q打了个寒噤。味道有些不对，酸涩中带着一股怪味，像是腐烂的什么东西。他皱了皱眉，想叫住店员，却又咽了回去。

“算了，几块钱的东西，还能指望什么？”阿Q自嘲地笑了笑，走出了店门。

街上人来人往，喧嚣依旧。阿Q却觉得有些头晕，脚步也虚浮起来。他扶着电线杆，缓缓坐下。

“现在的世道，真是……”阿Q想说些什么，却又说不出来。他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，那时的水，还是甜的，带着泥土的清香。

他想起村口的赵太爷，总是说，做人要凭良心。可如今，良心值几个钱？阿Q苦笑。

他看到几个年轻人，手里拿着“蜜雪冰城”的杯子，有说有笑。阿Q想提醒他们，却又觉得无力。

“这世道，吃人的。”阿Q喃喃自语。

他想起戏文里说的，朱门酒肉臭，路有冻死骨。可如今，这朱门里的酒肉，也未必干净。

阿Q觉得胃里翻江倒海，一阵恶心。他弯下腰，呕吐起来。

吐出来的东西，带着一股刺鼻的酸臭味。阿Q看着地上那滩污秽，心里想，这大约就是时代的残渣罢。

几个路人捂着鼻子，绕开了阿Q。阿Q却只是呆呆地坐着，看着那滩污秽，像是看着自己的命运。

“这冰雪，终究是要消融的。”阿Q想，“只是不知道，消融之后，会留下什么。”

他想起戏台上那些涂脂抹粉的脸，想起那些冠冕堂皇的言辞，想起那些笑里藏刀的嘴脸。

“这世道，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。”阿Q叹了口气。

他站起身，踉踉跄跄地走了。

夕阳西下，将阿Q的身影拉得很长，很长。

他走着走着，忽然停下了脚步。

他看到，那家“蜜雪冰城”的门口，围了一群人。

阿Q挤进去，看到几个穿着制服的人，正在查封店面。

“假洋鬼子！”不知是谁喊了一句。

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骚动。

阿Q却只是冷冷地看着，心里没有一丝波澜。

他知道，这冰雪，终究是要消融的。

只是，这消融的代价，未免太大了些。

阿Q默默地走开了，消失在人群中。

他知道，明天，太阳还会照常升起。

只是，这阳光，还能照进多少人的心里？

阿Q不知道。

他只知道，自己心里，有一块地方，永远地塌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