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补奇遇

老王退休后的生活平淡如水，唯一的乐趣就是每天下午在公园门口的棋摊上厮杀几盘。最近，老王的生活多了些谈资：国补后的苹果手机跌破了三千，便宜的像地摊货。老王那用了五年的老年机早就该换了，于是，他加入了抢购大军。

那天，老王起了个大早，挤在人潮汹涌的商场里，好不容易抢到了一台国补版iPhone 16。手机是全新的，包装盒上印着一个奇怪的二维码，提示说“首次使用请扫描激活，并签署《用户体验协议》”。老王没多想，扫码、签字，一气呵成。

激活之后，老王发现这手机跟普通苹果手机不太一样。屏幕上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APP，只有一个巨大的倒计时器，上面显示着“30天”。手机里只有一款名为“日常反馈”的APP，每天要提交三次对“生活满意度”的评分。老王有些疑惑，但他毕竟是个老实人，每天都认真地填写，分数总是维持在“满意”或者“非常满意”。

起初，老王觉得这手机还挺好用，拍照清楚，上网也快。但时间一长，他逐渐感到不对劲。小区门口的保安会笑眯眯地问他今天感觉如何，菜市场的大妈也开始关心他的生活质量，甚至连下棋的对手都开始夸他气色不错。老王觉得自己好像被监视了一样，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，毕竟大家都对他笑脸相迎。

倒计时来到第29天，老王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提交不了“生活满意度”评分了，APP上显示“评级系统维护中”。老王焦急地在小区里转悠，想找人问问怎么回事，但每个人都对他避之不及，仿佛他身上长了什么奇怪的东西。

第30天早上，老王醒来时，发现自己的手机屏幕黑了，怎么也开不了机。他匆匆忙忙跑到苹果售后，却被告知这款手机并不在保修范围之内。柜台的小姑娘指着墙上的一则通告说：“国补版手机为特殊用户体验产品，30天周期结束后自动失效，请勿随意转赠。”

老王傻眼了，他觉得自己好像被耍了一样。他回到家，对着黑屏的手机发呆。这时，他无意间看到桌子上的一张报纸，头版头条写着：“我国国民幸福指数再创新高，感谢全体人民的配合与支持”。老王愣住了，他看着报纸上那些灿烂的笑脸，突然觉得后背发凉。

他想起了手机包装盒上的那行小字：“《用户体验协议》”。他这才明白，自己哪里是在使用手机，他分明就是被使用的一环，一个为了数据而存在的样本，一个被国补“幸福”的工具。而那些笑脸相迎的背后，都藏着一个冰冷的数字。

老王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，手中紧紧攥着那块黑色的“砖头”。他发现，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退休前的状态，被时代裹挟着，茫然无措，只是这次他连吐槽的对象都没了。窗外，阳光依旧灿烂，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。只是，老王感觉，自己好像被漂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