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火摆渡人

老皮是这片山区的“摆渡人”，只不过他摆渡的不是人，而是山火。

这工作听起来玄乎，但其实很简单，就是扛着一个巨大的喷火器，在山火蔓延的时候，朝着特定方向喷火，让火势改道。

老皮这活儿是替那些山上的富人干的。他们花了大价钱，要保住他们山顶的豪宅，至于山下普通人的死活，他们并不关心。

老皮刚开始还觉得这事儿挺荒谬的，毕竟这跟逆天而行有什么区别？可渐渐地，他习惯了。

这活儿报酬高，每天几万美金，足够他把妻儿老小都养的舒舒服服。老皮原本是山里一个普普通通的护林员，守着他那点微薄的薪水，每天风吹日晒，也攒不下几个钱。现在他有了钱，孩子可以上最好的学校，妻子再也不用为了几块钱的菜价跟人争论不休了。

他曾对妻子说：“这钱，烫手啊！”妻子只是笑着说：“别想那么多，咱一家人能过好就行了。”

今天，山火又来了，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势汹汹。浓烟滚滚，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，老皮扛起他那标志性的喷火器，像个末日使者一样，迎着火焰走去。他熟练地调整喷火器的角度，火舌在他的操控下，朝着预定的方向偏离。他甚至能从火焰的颜色中，分辨出哪里的温度更高。

“往那边，往那边！”山顶别墅的业主们站在自家阳台上，远远地冲他挥舞着手臂，好像在指挥一场盛大的烟火表演。

老皮没有理会他们，他只是默默地工作，眼神中透着麻木。

突然，老皮的无线电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，那是他的儿子小明。小明说：“爸，我看到新闻了，火，火好像要烧到我们这了！”

老皮的心猛地一沉，他这才意识到，为了保护山顶富人的豪宅，他把火焰引到了山下，引向了自己家。

他抬头看了看山顶，那些别墅依旧灯火通明，欢声笑语，似乎这一切都与他们无关。

老皮握紧了喷火器的手柄，他脑海中闪过妻子温柔的笑容，儿子天真的脸庞。他想，也许这次，他可以做点不同的事。

他深吸一口气，将喷火器的方向调转了一百八十度，朝着山顶喷射出了一条粗壮的火柱。火焰如一条凶猛的火龙，嘶吼着吞噬了山顶的别墅。那些富豪们的尖叫声，瞬间淹没在火焰的呼啸中。

老皮扔下喷火器，朝着山下跑去。他要赶在火势蔓延之前，把家人带到安全的地方。

当他终于跑到山脚下的时候，他看到他的妻子和小明站在一处空地上，安然无恙。他们面无表情地看着他，眼神中没有任何惊讶和恐惧，好像早就预料到了一切。

“你为什么这样做？”妻子问，声音平静的可怕。

“我…我不想再当摆渡人了。”老皮有些语无伦次。

“哦。”妻子点了点头，然后从身后拿出一个黑色的遥控器，按下了上面的红色按钮。

老皮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，露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。

“欢迎来到‘摆渡人’训练营，”妻子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，“你已经通过了‘不摆渡’测试。”

老皮瞬间明白了，原来他们一家人，都是“摆渡人”训练营的实验品。而他所做的一切，都在他们的计划之中。

他坠入了深坑，在黑暗中，他似乎看到了一群和他穿着一样制服的人，他们都沉默地坐在黑暗的角落里，手里都拿着一个喷火器。他们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诡异的光芒，仿佛一个个等待指令的幽灵。

老皮笑了，笑容里带着绝望，也带着一丝释然。他知道，他永远都无法逃脱这个荒诞的轮回了。而这荒诞，正是他所身处的这个世界的真实写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