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纪婴儿的午后

我是在一家爵士乐酒吧里听到这个消息的。电视机挂在吧台的角落，无声地播放着新闻。女主播面容姣好，嘴唇开合，吐出“世纪婴儿”和“去世”这样的字眼。我盯着屏幕下方滚动的字幕，确认了这条消息的真实性。

他叫什么名字，我已经记不清了。或许报纸上有提过，但我那时并没有留意。2000年1月1日0时0分，一个新千年的开端。他被赋予了太多意义，象征着希望、未来，以及一切美好的词汇。而如今，这些词汇都随着他的离去，变得空洞而虚无。

我喝了一口威士忌，冰块在玻璃杯里碰撞，发出清脆的声响。酒吧里人不多，只有几个和我一样独自喝酒的男人。他们或许也在思考着同样的问题：一个被时代选中的人，为何如此短暂地结束了自己的一生？

他的人生，或许就像这杯威士忌。入口辛辣，回味甘甜，但最终都会归于平淡。他是否也曾感受到这种平淡中的孤独？是否也曾像我一样，在午后的阳光下，思考着存在的意义？

我记得那年，我还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，对未来充满了迷茫。我在电视上看到了他，一个被无数闪光灯包围的婴儿。他的哭声，仿佛是对这个世界的宣告，又像是对命运的无奈。

那时的我，总觉得时间是无限的，生命是漫长的。而如今，我已步入中年，开始感受到时间的流逝，生命的短暂。我开始明白，每个人都像是一颗孤独的星球，在浩瀚的宇宙中独自旋转。

酒吧的门被推开了，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走了进来。她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，眼神迷离，像一只迷失在城市中的猫。她径直走到吧台前，点了一杯和我一样的威士忌。

我看着她，她也看着我。我们之间，仿佛有一种无形的联系。或许，我们都在为那个逝去的“世纪婴儿”感到惋惜，或许，我们都在思考着各自的人生。

“你相信命运吗？”她突然开口问道。

我摇了摇头，“我不知道。或许存在，或许不存在。就像薛定谔的猫，在打开盒子之前，一切都是未知的。”

她笑了笑，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。“或许，我们都只是活在一个巨大的盒子里，等待着被打开的那一天。”

我没有回答，只是默默地喝着酒。我想起了海明威的《老人与海》。那个孤独的老人，与一条巨大的马林鱼搏斗了三天三夜，最终却只带回了一副鱼骨。

我们的人生，是否也像那条马林鱼一样，充满了挣扎和无奈？我们努力地追逐着梦想，却往往在现实面前碰得头破血流。

“敬那个孩子。”女人举起了酒杯。

“敬他。”我也举起了酒杯。

我们一饮而尽。

窗外，阳光依旧明媚。而我，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