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夜电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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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电梯门“叮”的一声开了，空荡荡的轿厢里，只有顶部昏黄的灯光在无力地闪烁。周明揉了揉熬得发红的眼睛，跨了进去。今天是新项目上线的最后期限，他已经连续加班三天了。

　　他机械地按下“1”楼按钮，然后又按了一下，再按一下，可没有任何反应。其他楼层的按钮也如同失去了灵魂一般，静默无声。

　　“坏了吗？”周明嘟囔了一句。

　　他拿出手机，屏幕上显示着熟悉的“无信号”三个字。自从公司搬到这栋高科技大厦后，信号就成了这里最稀缺的资源。或许这正是老板们追求的“专注工作”的极致体现吧。周明苦笑着想。

　　他开始敲击电梯里的紧急呼叫按钮，同样毫无反应。他试着打开电梯门，却发现门纹丝不动，像是被焊死了一般。他绝望地靠在电梯壁上，感觉自己仿佛被困在了一个金属棺材里。

　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，电梯内安静得可怕。突然，周明注意到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开始闪烁，由“23”变为“24”，再到“25”。这个显示屏似乎不受控制地向上跳跃，仿佛电梯正在自动运行，只是没有停靠的楼层。

　　他开始焦躁起来，一下一下地拍打着电梯门，发出沉闷的回响。突然，电梯停了下来，数字定格在了“36”层，这个楼层他们公司根本不存在。

　　电梯门缓缓打开，门外不是熟悉的办公走廊，而是一个白色的房间，房间正中央放着一把椅子，椅子上坐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，背对着他。

　　“你好？”周明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。

　　白大褂缓缓转过身，露出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。那是他们公司的HR主管，一个以微笑示人、但笑容背后隐藏着无尽规则的女人。

　　HR主管依旧微笑着：“周先生，你好。这里是绩效考核中心。你的表现我们已经看到了，非常出色。但是，我们认为，你需要一些‘特别’的调整。”

　　周明愣住了，他以为自己熬夜熬出了幻觉。

　　“你只需要坐下，回答我们几个问题。这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。”HR主管指了指面前的椅子，语气温柔得让人不寒而栗。

　　周明犹豫了一下，还是坐了下去。他感觉身体异常疲惫，或许只是稍微休息一下也好。

　　“第一个问题，你认为公司应该如何提升员工的积极性？”HR主管翻开手中的文件夹，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周明的工作数据。

　　周明想了想，说道：“我觉得应该给员工更多的休息时间，鼓励他们参与团队建设活动……”

　　“下一个问题，你认为公司的管理制度还有哪些可以改进的地方？”

　　周明深吸一口气，鼓起勇气说：“我认为，应该减少不必要的会议，简化流程，提高效率……”

　　HR主管的笑容逐渐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表情。她合上文件夹，语气变得严厉起来：“周先生，看来你对公司的理解还不够深刻。我们需要的是能毫无怨言、绝对服从的员工，而不是一个满腹牢骚的质疑者。”

　　她站起身，指着电梯的方向：“你回去吧，从下一层开始，重新来过。”

　　周明惊恐地看向电梯，电梯显示屏的数字已经变成了“0”。电梯门打开，等待着他的似乎是另一个无尽的循环。他意识到，这里不是什么绩效考核中心，而是一个充满规则与荒诞的无限循环，而他，只是其中一个被困的齿轮。

　　电梯缓缓下降，周明看着镜子里自己憔悴的脸，苦涩的笑了。这个笑容里既有疲惫，也有无奈，更多的是一种淡淡的释然。也许在这个无限的循环里，他唯一能做的，就是保持乐观。

　　电梯重新停在了一楼，门打开，是灯火通明的办公大厅。他依旧要按下一个又一个没有反应的按钮，继续他那无尽加班的夜晚，直到电梯再次把他带到那间白色的房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