羊肉、弃婴与佛经

老李头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，一辈子没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，除了养羊、卖羊肉，就是和老伴儿守着那个捡来的娃。

说起这娃，老李头心里就犯嘀咕。三年前，他在自家羊圈门口捡到了这个被遗弃的女婴，他和老伴儿心疼孩子，就抱回了家。老两口没儿没女，这下可好，老来得子，乐得合不拢嘴。可谁成想，这领养证办起来比登天还难。跑了三年，各种证明材料堆成了山，可那红本本就是落不到手里。

“你说这叫什么事儿？”老李头嘬着旱烟，愁眉苦脸，“人家不要的娃，咱当个宝，可这‘宝’还落不了户，上不了学，你说这……”

老伴儿在一旁抹眼泪：“要不，咱还是把娃送回去吧？这孩子跟着咱，也受罪。”

“胡说！”老李头把烟锅子往桌上一磕，“捡都捡了，哪能说送回去就送回去？咱再想想办法！”

办法还没想出来，祸事却先来了。

老李头养了几只羊，过年的时候杀了卖肉，赚了180块钱。这事儿不知怎么就传到了有关部门的耳朵里。

第二天，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就上了门，说是老李头无证经营，非法牟利，要罚款。

“罚多少？”老李头心里打鼓。

“十万！”

老李头差点没背过气去：“我卖羊肉才赚了180，你们罚我10万？这是哪门子的道理？”

“我们是按规定办事！”制服们面无表情，“不交罚款，就等着法院传票吧！”

老李头彻底傻眼了。他哪儿拿得出10万块钱？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啊！

为了凑罚款，老李头把家里的羊都卖了，又东拼西凑借了些钱，可还是差一大截。

就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，一家公司找到了他。

“老李啊，听说你最近手头紧？”公司老板笑眯眯地看着他，“我们公司正好缺人，你来我们这儿上班，工资待遇从优！”

老李头一听，这可是救命稻草啊！他二话不说就跟着老板进了城。

可进了公司，老李头才发现，这活儿可不是那么好干的。

老板让他抄佛经。

“抄佛经？”老李头瞪大了眼睛，“我一个养羊的，哪会抄这玩意儿？”

“不会可以学嘛！”老板还是笑眯眯的，“我们公司提倡佛系管理，员工都要修身养性。你每天抄十遍《金刚经》，抄完就可以下班。”

老李头没办法，只能硬着头皮抄。可他大字不识几个，抄出来的经书比鬼画符还难看。

老板看了直摇头：“老李啊，你这抄的什么玩意儿？重抄！”

老李头一遍遍地抄，手都抄肿了，可还是过不了关。

他终于明白了，这哪是让他上班啊，这是变着法儿地逼他走呢！

老李头辞了职，回到了乡下。他看着空荡荡的羊圈，再看看怀里熟睡的娃，心里五味杂陈。

“你说，这日子咋就这么难呢？”老李头问老伴儿。

老伴儿没说话，只是默默地流泪。

夜深了，老李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。他想起了自己抄的那几页佛经，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：“一切有为法，如梦幻泡影……”

他突然觉得，这日子，还真像一场梦。

一场荒诞的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