合格

李四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，这辈子没见过什么大世面，最大的愿望就是儿子能平平安安、顺顺当当。儿子出生那天，他乐得合不拢嘴，逢人就说：“咱家添丁了！大胖小子，七斤六两！”

可没高兴几天，李四就愁上了。村里办户口，得有医院开的出生证明。李四拿着媳妇在镇卫生院生孩子的单据去了趟医院，结果吃了闭门羹。

“你这不行啊，得是咱这儿开的证明。”窗口里的小护士头也不抬，一边涂指甲油一边说。

“可我媳妇就是在咱这儿生的啊！”李四急了，把单据拍在桌上。

小护士瞥了一眼：“单据是单据，证明是证明。你这单据上没盖章，谁知道是不是真的？”

李四傻眼了，他哪懂这些弯弯绕？只得又跑去找接生的王大夫。王大夫倒是挺热情，可一听李四的来意，也犯了难：“这事儿啊，得找院长。你这情况特殊，得‘特事特办’。”

李四一听“特事特办”，心里咯噔一下。他知道，这四个字背后，往往跟着的是“钱”。可为了儿子，他还是硬着头皮去了院长办公室。

院长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，戴着金丝眼镜，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。他听完李四的诉求，慢条斯理地说：“按规定呢，你这确实不符合开证明的条件。不过嘛，也不是完全没办法……”

李四赶紧递上两包烟：“院长，您多费心。”

院长摆摆手：“这不是钱的事儿。主要是，现在查得严，万一出了问题，我这饭碗可就砸了。不过，看你也是个老实人，这样吧，你交五千块钱，我给你想想办法。”

五千块！李四差点没晕过去。这可是他半年的收入啊！可为了儿子的“身份”，他咬咬牙，东拼西凑，总算把钱凑齐了。

几天后，李四终于拿到了那张梦寐以求的出生证明。鲜红的印章，白纸黑字，写着儿子的名字，出生日期，体重……一切都“合法”了。

李四拿着证明，心里五味杂陈。他想不明白，自己明明是按规矩办事，怎么就这么难呢？

回到家，李四把证明小心翼翼地收好。媳妇问他：“咋样，办妥了？”

李四点点头，苦笑一声：“办妥了，合格了。”

晚上，李四做了个梦。梦里，他儿子长大了，也遇到了同样的事。他问儿子：“你合格吗？”儿子哭着说：“我不合格，因为我没钱……”

李四惊醒，一身冷汗。他看着熟睡的儿子，心里默默祈祷：希望他长大后的世界，不再需要用钱来证明自己的“合格”。

过了些日子，新闻里爆出，那家医院的院长因为倒卖出生证明被抓了。李四看着电视，抱着儿子，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。他庆幸，还好当时自己“合格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