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TM机的秘密

王德发在银行门口跺着脚，哈着白气。大年初八，别人都忙着走亲访友，他却惦记着把儿子毛豆那几千块压岁钱存进银行。倒不是他有多爱钱，而是毛豆天天吵着要买游戏皮肤，他寻思着先锁在银行里，省得这小子胡乱挥霍。

可这银行的ATM机前，竟然排起了长队。好不容易轮到他，塞进卡，屏幕上赫然显示：“存储金额已达上限，暂停服务。”

“啥玩意儿？”王德发揉了揉眼睛，又试了一遍，还是同样的结果。

他纳闷了，往年也没这情况啊。难道大家都赶着过完年存钱？他抬头看了看队伍，老头老太太居多，手里都攥着厚厚的红包。

王德发不甘心，又换了一台ATM机，结果一样。他跑到旁边的银行自助服务区，想找个人问问。

“同志，这ATM机怎么回事啊？存不了钱？”王德发抓住一个正在打印流水单的小姑娘问道。

小姑娘头也不抬地说：“满了呗。过年都这样，压岁钱多。”

“满了？能满到啥程度啊？银行就没个应对措施？”

小姑娘撇了撇嘴：“应对？应对就是让我们加班呗。反正钱又不是我们的。”

王德发觉得有理，但还是觉得不对劲。他走出银行，点燃一根烟，狠狠地吸了一口。看着银行门口那几个金灿灿的ATM机，突然灵光一闪。

他想起了前几天看到的新闻，说是今年春节黄金销量暴增，银行金库都快堆不下了。

“难道……”王德发掐灭烟头，又跑回银行，拉住刚才那个小姑娘。

“妹子，问你个事儿，你们这ATM机，除了存钱，是不是也能……取金条？”

小姑娘愣了一下，警惕地看着他：“取金条？你想干嘛？”

王德发嘿嘿一笑：“我就随便问问。这不是看着这ATM机都满了嘛，寻思着是不是都塞满了金条？”

小姑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：“你想多了。金条都在金库里呢，谁会放ATM机里啊？”

“那这ATM机怎么会满呢？”王德发追问道。

小姑娘左右看了看，凑到王德发耳边，小声说：“其实啊……是游戏币。”

“游戏币？”王德发一头雾水。

“对啊。现在银行也跟游戏公司合作了，搞了个什么‘虚拟财富增值’的项目。过年期间，很多人都把压岁钱存进去，换成游戏币，说是能升值。银行为了业绩，也默许了。”

王德发彻底懵了。他想起了儿子毛豆天天念叨的游戏皮肤，想起了那些排队存钱的老头老太太，仿佛明白了什么。

他叹了口气，转身离开了银行。

晚上，王德发破天荒地给儿子毛豆买了几个游戏皮肤。毛豆高兴得手舞足蹈。

“爸，你真好！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，报答你！”

王德发摸了摸毛豆的头，心里五味杂陈。他知道，毛豆永远也不会明白，他今天买的这些游戏皮肤，其实是用爷爷奶奶、姥姥姥爷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压岁钱换来的。而这些钱，最终都变成了银行账本上一个冰冷的数字，和一个更加荒诞的现实。

第二天，王德发接到了银行的电话，通知他可以去存钱了。原因是“系统升级”，暂时停止了游戏币兑换业务。王德发冷笑一声，挂断了电话。他决定把毛豆的压岁钱留着，等他长大以后，告诉他这个关于ATM机的秘密。告诉他，钱不仅仅是钱，还是一种信仰，一种对现实的无奈和反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