柠檬的滋味

老李推着他的小车，穿梭在城市喧嚣的街道上。他的营生很简单——卖柠檬水。车上挂着一块手写的招牌：“新鲜柠檬，甜蜜生活”。不过，生活对老李来说，可远没有那么甜蜜。

他每天起早贪黑，在街角那家蜜雪冰城旁边摆摊。蜜雪冰城的生意总是火爆，排队的人群像一条长龙，而老李的小车，则像一只孤独的小船，在人海中飘摇。

“人家是大品牌，连锁店，咱这小本生意，没法比。”老李常常这样安慰自己。他用的是最新鲜的柠檬，每天早上亲自去市场挑选，保证每一片都饱满多汁。可是，有时候，生意实在惨淡，到了晚上，还剩下不少柠檬片。

扔了？老李舍不得。这些可都是成本啊。于是，他把剩下的柠檬片用保鲜膜包好，放在车里，第二天继续用。他知道这样做不太好，但生活所迫，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，别出什么岔子。

这一天，一个戴着眼镜、文质彬彬的年轻人走过来，要了一杯柠檬水。老李熟练地舀了一勺柠檬片，兑上水，递给年轻人。年轻人喝了一口，眉头微微皱了一下，但也没说什么，付了钱就走了。

老李松了一口气，心想，今天的生意总算开张了。可他没想到，这只是一个开始。

第二天，几个穿着制服的人来到老李的摊位前，出示了证件，说是食品安全局的。他们告诉老李，有人举报他的柠檬水有问题，导致食物中毒。

老李懵了。他卖柠檬水这么多年，从来没出过事。他极力辩解，说自己的柠檬都是新鲜的，不可能有问题。

“新鲜？”一个工作人员冷笑一声，指着老李车里用保鲜膜包着的柠檬片，“这些呢？是昨天的吧？”

老李的脸瞬间涨得通红，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。

事情很快就传开了。媒体蜂拥而至，把老李的小摊围得水泄不通。各种标题党的新闻铺天盖地：“黑心小贩售卖过夜柠檬水，致多人食物中毒”、“街头柠檬水摊贩的黑幕”、“蜜雪冰城旁的柠檬水摊，你还敢喝吗？”

老李成了众矢之的。他百口莫辩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小车被没收，看着自己被带走调查。

更让老李绝望的是，他被查出患有某种罕见的疾病，需要一大笔治疗费。而他所有的积蓄，都用来进货和维持这个小摊了。

在医院的病床上，老李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，心里五味杂陈。他想起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，想起那杯过夜的柠檬水，想起那些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。

他突然觉得，自己就像一颗柠檬，被生活狠狠地榨干了汁水，然后，被无情地扔进了垃圾桶。

而那家蜜雪冰城，依旧灯火通明，人声鼎沸。没有人会在意，一个卖柠檬水的小贩，在这个城市里消失了。

生活，有时候就像一杯柠檬水，酸涩中带着一丝苦味，而这苦味，往往只有自己才能体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