隧道尽头的双层巴士
我是在一个阴郁的下午知道这件事的。收音机里播着爵士乐,Miles Davis 的小号声像雨滴一样敲打着我的耳膜。新闻播报员的声音平淡得像白开水,却说着一个荒诞的故事:郑州,一辆双层巴士,隧道,被削顶。
我把车停在路边,点上一支烟。烟雾缭绕中,我仿佛看到了那辆巴士,像一头误入陷阱的巨兽,在隧道的黑暗中挣扎。车顶被整齐地切开,像一个被打开的罐头,露出里面惊恐的面孔。
“这怎么可能呢?”我喃喃自语。
这城市里的一切都像是被精确计算过的,每一条街道的宽度,每一栋楼的高度,甚至每一个隧道的入口,都应该符合某种标准。但现在,一辆巴士,一辆本不该出现在那里的巴士,打破了这种精确。
我开车去了事发地点。隧道入口处已经拉起了警戒线,几个警察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。我下了车,走到一个看起来比较年长的警察面前。
“警官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我问。
他看了我一眼,眼神里有一种疲惫。“还能怎么回事?巴士太高了呗。”
“我是说,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?难道没有人测量过隧道的高度吗?”
他叹了口气,指了指隧道入口处的限高标志。“看到了吗?3.5米。那辆巴士,至少有四米。”
我沉默了。四米高的巴士,在限高3.5米的隧道里行驶,这本身就是一个悖论。就像一个圆形的方块,一个干燥的海洋,一个沉默的呐喊。
我沿着警戒线走了一圈,试图找到一些被忽略的细节。隧道的墙壁上,留下了巴士车顶摩擦的痕迹,像一道道伤疤。我仿佛能听到金属撕裂的声音,尖锐而刺耳,在空气中回荡。
我想象着当时的情景:司机开着巴士, হয়তো正 在听着音乐,或者想着家里的琐事。他可能看到了隧道入口的限高标志,但也许只是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,并没有真正意识到危险。
然后,一切都发生了。
巴士撞上了隧道顶部,车顶被瞬间撕裂,乘客们惊慌失措,尖叫声、哭喊声混成一片。时间在那一刻仿佛凝固了,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绝望。
这起事件,究竟是司机的疏忽,还是城市规划的失误?又或者,两者皆有?
我不知道。我只知道,在这个看似精确的世界里,总有一些东西是无法被计算的。就像那辆超高的双层巴士,它在隧道的尽头,撞上了现实的墙壁,留下了一个无法抹去的伤痕。
我回到车里,继续听着Miles Davis的小号。音乐声依旧忧郁,却多了一丝沉重。我发动汽车,驶向城市的深处。我知道,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,一定还有更多的故事在上演,更多的悖论在等待着被发现。而我,只是一个旁观者,一个记录者,一个试图在荒诞中寻找意义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