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的牢笼

老李头最近总是笑眯眯的。

他逢人就说：“我这把老骨头，还真是值钱。”

这话听起来怪，但小区里的人都明白。老李头刚“惹”了点事——他对租住在他家阁楼的小姑娘动手动脚，被抓了个正着。

可结果呢？派出所关了他几小时，又客客气气地把他送回来了。理由很简单：老李头七十八了，按规定，不予处罚。

这事儿在小区里炸开了锅。有人说老李头走运，有人骂他老不羞，更多的人，是觉得这事儿透着股邪乎劲儿。

小姑娘搬走了，阁楼空了出来。老李头乐呵呵地贴了招租启事，还特意加了句：“限单身女性，爱干净，最好是外地来打工的。”

这话，像块石头，砸在人们心里，沉甸甸的。

老李头依旧每天乐呵呵的，在小区里溜达，逗鸟，下棋。他似乎完全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，甚至，还有点得意。

这天，老李头又在棋摊上下棋。

“老李头，你这日子过得，真是神仙也羡慕啊！”一个老头酸溜溜地说。

老李头得意地摸了摸胡子：“那是，我这辈子，值了！”

“听说你又招了个新租客？”

“是啊，一个小姑娘，挺水灵的。”老李头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。

“你可小心点，别再……”

“怕啥？我都这把年纪了，还能咋地？”老李头打断了他，语气里带着一丝挑衅。

“你就不怕……报应？”

老李头愣了一下，随即哈哈大笑：“报应？我这把老骨头，就是我的报应！”

他指了指自己的身体：“这身体，就是我的牢笼。它让我干不了我想干的事，却也让我干了不想干的事，还能不受罚。你说，这是不是报应？”

众人沉默了。

老李头的笑声，在棋摊上空回荡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。

这天晚上，老李头又喝了点酒。他晃晃悠悠地上了阁楼，推开了新租客的门。

“小姑娘，睡了吗？”

屋里没有回应。

老李头摸索着开了灯。

床上，空无一人。

墙上，贴着一张纸，上面写着一行字：

“爷爷，我给您准备了一份礼物，在床底下。”

老李头疑惑地弯下腰，朝床底下看去。

一个冰冷的金属环，套在了他的脚踝上。

“咔哒”一声，锁上了。

老李头惊恐地发现，那是一个脚镣，另一端，连着一根铁链，固定在墙上。

“小姑娘？小姑娘！”老李头慌了神，大声喊叫。

没有人回应。

只有墙上的钟，滴答滴答地走着。

老李头挣扎着，想要挣脱脚镣，却发现那脚镣异常坚固。他使劲拉扯，铁链发出哗啦啦的响声，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。

他累得气喘吁吁，瘫坐在地上。

这时，他才注意到，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照片。

照片上，是一个年轻的女孩，笑靥如花。

那是他多年前去世的孙女。

老李头愣住了，他颤抖着手拿起照片，老泪纵横。

“爷爷，您不是说，这把老骨头，就是您的报应吗？”

一个声音，从黑暗中传来，冰冷，空洞。

“现在，您自由了。”

老李头猛地抬头，却什么也看不见。

只有墙上的钟，还在滴答滴答地走着，仿佛在倒数着什么。

老李头突然明白，这时间，才是他真正的牢笼。

他被困在了这里，永远也出不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