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7号

约翰盯着社保局大厅的叫号屏幕。他已经等了三个小时，前面还有46个人。

他第108次确认自己手中的号码：47。没错，就是这个数字，像一道无形的枷锁，把他牢牢地钉在硬邦邦的塑料椅上。

约翰失业了。上个月，他所在的面包厂倒闭，老板带着小姨子跑路，留下一堆发霉的面粉和一群失业的工人。约翰算是幸运的，至少他还有力气来社保局排队，申请那点微薄的失业救济金。

“46号！46号请到3号窗口！”喇叭里传来机械的女声。

约翰叹了口气，继续盯着屏幕。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等待被宰杀的羔羊，而前面的46只羔羊，每一只都比他更肥美。

“47号！47号请到3号窗口！”

约翰一个激灵，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。他揉了揉眼睛，确认自己没有听错。

“47号！47号在吗？不在的话，过号作废！”

约翰连滚带爬地冲向3号窗口。他可不想再等三个小时。

窗口后面坐着一个面无表情的女人，她头也不抬地问：“姓名？”

“约翰·史密斯。”

女人在电脑上敲了几下，然后抬起头，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约翰：“你确定你是47号？”

“我……我确定。”约翰有点心虚。

“你的社保号是多少？”

约翰报出了一串数字。女人又在电脑上敲了几下，然后她的表情变得更加古怪。

“约翰·史密斯……你已经死了。”

“什么？！”约翰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，“我……我还活着啊！”

女人指着屏幕：“你看，这里写着，约翰·史密斯，已故。死亡原因：被面包噎死。”

约翰的脑袋“嗡”的一声。他想起来了，上个月厂里发福利，每人一袋临期面包。他贪便宜，多吃了几个，结果……

“可是……我真的还活着啊！”约翰的声音颤抖着。

女人耸了耸肩：“对不起，系统显示你已经死了。按照规定，死人是不能领取失业救济金的。”

“那……那我该怎么办？”约翰的声音里带着哭腔。

“你可以去申请死亡证明，然后让你的家人来领取你的丧葬补助。”女人面无表情地说。

约翰彻底崩溃了。他想大喊大叫，想把这个荒谬的社保局砸个稀巴烂。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。他只是默默地走出社保局，消失在茫茫人海中。

几天后，报纸上刊登了一则新闻：美国人口3.41亿，社保人数却高达3.98亿。专家解释说，这是因为有些人重复领取社保，还有些人……根本不存在。

没有人知道，约翰·史密斯就是那多出来的5700万人中的一个。他既活着，又死了。他既存在，又不存在。他就像一个幽灵，游荡在这个荒诞的世界里，永远也找不到自己的号码。

又过了一个月，新的统计数据出来了。因为面包厂倒闭和统计偏差，最新社保人口更新到了4.2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