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皇岛的秦皇

老李头最近有点烦。

倒不是因为别的，就因为他那不争气的儿子李小明，在网上造谣，说秦皇岛市第一人民医院复活了秦始皇，还被警察同志请去“喝茶”了。

这事儿说起来，还得怪老李头自己。

那天，老李头在医院陪床，照顾他那得了急性阑尾炎的老伴儿。医院里人来人往，吵吵嚷嚷，老李头闲得无聊，就跟隔壁床的大哥唠起了嗑。

“哎，你说这秦皇岛，咋就叫秦皇岛呢？”老李头嘬了口烟，吐出一圈圈的无奈。

隔壁床大哥是个热心肠，立马接茬：“嗨，这您还不知道？当年秦始皇东巡，到这儿求仙问道，这地儿不就叫秦皇岛了嘛！”

老李头点点头，又摇摇头：“你说，这秦始皇要真能长生不老，那得多好！咱这老百姓，也不用受这病痛折磨了……”

隔壁床大哥嘿嘿一笑：“您还别说，我听说啊，这医院里头，还真有点儿邪乎事儿……”

两人越聊越起劲，从秦始皇聊到兵马俑，从长生不老聊到现代医学。老李头听得津津有味，心里也犯起了嘀咕：这秦始皇，该不会真在这医院里头藏着吧？

晚上，李小明来看他妈。老李头就把白天听来的“奇闻异事”添油加醋地跟儿子说了一遍。

李小明是个网络写手，平时就喜欢在网上编些稀奇古怪的故事。一听这话，他顿时来了灵感，心想：这要是写成小说，那不得火一把？

于是，李小明连夜赶稿，洋洋洒洒写了一篇《震惊！秦皇岛市第一人民医院惊现秦始皇！》。文章里，他把医院描述成一个神秘的地下宫殿，把医生护士描绘成掌握长生不老秘术的方士，还煞有介事地配上了几张模糊不清的“现场照片”。

文章一发布，立马在网上炸开了锅。网友们纷纷转发评论，有人惊呼“不可思议”，有人质疑“造谣可耻”，还有人调侃“求秦始皇赐我不死药”。

李小明看着蹭蹭上涨的点击量，心里乐开了花。他觉得自己这回总算要出人头地了，说不定还能被哪个大导演看中，把他的小说拍成电影呢！

然而，好景不长。没过几天，警察就找上门来了。

“李小明是吧？跟我们走一趟吧。”

李小明傻眼了。他怎么也没想到，自己编的故事，竟然会引来警察。

在派出所里，李小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得一清二楚。警察同志哭笑不得，给他上了一堂生动的法制教育课，并依法对他进行了处罚。

老李头知道这事儿后，气得直跺脚。他把李小明狠狠地骂了一顿，然后又唉声叹气地去医院交了罚款。

老伴儿出院那天，老李头推着轮椅，走在医院门口。他抬头看了看医院的大楼，心里五味杂陈。

“爸，你说这医院里，真有秦始皇吗？”李小明突然问道。

老李头瞪了他一眼，没好气地说：“有你个头！以后少给我整这些幺蛾子！”

李小明撇撇嘴，没敢再吭声。

这时，医院门口的电子显示屏上，滚动播出一条新闻：“近日，我市公安机关破获一起网络谣言案件，造谣者李某某已被依法处罚……”

老李头和李小明同时停下了脚步，看着那条新闻，陷入了沉默。

远处，秦皇岛的海风吹来，带着一丝咸涩的味道。

老李头突然笑了，笑得有些无奈，又有些释然。他指着远方的大海，对李小明说：“你看，这海，多像秦始皇当年求仙问道的地方啊！可这世上，哪有什么长生不老？人啊，还是得活在当下，踏踏实实地过日子……”

李小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。他似乎明白了什么，又似乎什么也没明白。

夕阳西下，父子俩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，就像一个大大的问号，留在了秦皇岛的土地上。